每月工资我例行汇给父母一部分以偿还我读书时欠下的债外,仅剩元。赵枫境况和我一样,紧巴巴的一份工资还得接济土里刨食的父母,一点积蓄也就刚够手术费。
倾其所有交完住院费后,可供支配的财富只有元。房租水电及女孩子必要的开支元,这不能动,还剩下元,按最保守的计算,在赵枫住院的这个月里,我每天只能用元。从我租住的小屋到医院需元,省了,我步行;手术前和恢复的前期他不能吃别的,这好,我干脆也就稀饭馒头对付得了,估计半个月下来元足矣。另外半个月得给他补身子,我中餐就省了吧,只吃早餐和晚餐,算算差不多。
步行的日子刻骨铭心。但为爱而累,心里却充盈无比。从来不知道爱会给人如此大的能量,爱会使我这么坚强。
其间赵枫的同事来看过他几次,但来得最多的,还是他们的主管,一个漂亮的女白领。每次来都带来许多东西,有次还留下钱,这被我坚决推掉了。她看赵枫的眼神总是幽幽的,每次都磨够两个小时才极不情愿地离开。我不解地问赵枫,赵枫只淡淡地说他们的领导“爱兵如子”。当时我的心思只在赵枫身上,就没有多想。
一个月后赵枫顺利出院了,我竟然还剩下元钱!那是一个晚上,我在小屋里洗衣服,赵枫来了,他从后面轻轻地拥住我,嘴里的热气哈着我的耳根,说:“阳,苦了你,我会用一辈子来报答你的!”我转过头,靠在他的肩上说:“枫,没啥,只要我们辛苦点,会有好日子过的!”
我想我会就此平静地享受爱情的甜蜜,不想,仅仅是三个月后,命运又和我开了个玩笑,在上海读大学的妹妹和老家的母亲托人给我捎信:妹妹在学校例行体检中查出左侧乳房有个小肿块,急需住院确诊,母亲称父亲胃病已住院极有可能是胃癌。
晚上赵枫来后,得知情况沉默不语。少顷,他像是下了很大决心说:“阳阳,不用急,不就是要钱吗,又不要命,给我两天,我来想办法。另外,你父亲那儿我去照顾一个月,反正我也积了一月的公休,你妹妹那儿你去方便些。”我抬起满是泪痕的脸,脑子乱成一片,也只能这样了。
赵枫消失了两天。第三天晚上,赵枫来了。一进屋,我就发现,他强装着的笑脸,仅两天就没来由地苍老了许多。他掏出两叠厚厚的人民币说:“这是两万,一人一万,明早起程!”我问:“你哪儿来的?”他说:“借的!”我脑中闪过一丝疑问,我知道他没有这样有钱的朋友,但他的人品我信得过,不会乱来,再说事不等人,我不能再乱想了。
风风火火赶到上海,把妹妹送进了医院,首期交付了元,进行各种检查。仅仅天,化验结果都出来了,是良性,保守治疗一周后就可出院。
拿到化验结果的那一刻,我抱着妹妹痛哭失声。瞬间心里的松懈,让我再也无法承载自己的眼泪。妹妹反过来安慰我说:“姐,别哭了,不是没事吗,对了,姐,我住院的钱是你的吧?”我擦干泪,微笑着说:“这你别管,有姐在,你就没啥事!”妹妹拥着我甜蜜地笑了,我的心里却是苦涩无比。还有父亲!不知赵枫那儿怎样了,但又不能和妹妹说破。
一星期后妹妹顺利出院返校,医院结账仅用去元,我给妹妹留下元,要她补补身子,就连夜赶到了我父亲住院的市人民医院。问清病房推门进去,眼前的场景让我感动不已。赵枫坐在一个小板凳上,正给父亲削苹果,父亲一脸安详,脸上还带着笑,母亲在旁安静地坐着。我叫了一声“爸”,眼泪随之下来了。赵枫忙过来扶了我说:“不碍事了,阳阳,大伯已做了手术,好在发现早,切除了胃的三分之一,现在情况良好,只是以后不能大饱口福喽!”赵枫甚至还调皮地笑了笑。他的轻松让我们三个人都笑了起来。
赵枫下去给我买盒饭,他知道我肯定是没吃饭。我和父母简单地说了妹妹的情况,父母亲由惊而喜,母亲拉着我的手眼含泪花说:“苦了你了!”父亲慢慢说:“你干哥真是好人呢,这样的好人,不多见。开始进院,我便秘。看着我受罪,他急得不行,问清医生后,就用手指帮我一点点抠。还真亏了他,手术很顺利。我估摸着还有个十天半月的我也就能出院了。”
我闻言一惊:“干哥?哪个?”“就是小赵呀!”母亲说。我心中一下颤抖不已,啥时变成了“干哥”?但脸上还是笑着说:“哪有哥哥不疼妹妹的!”
赵枫买了盒饭上来,连连催着我吃。想到“干哥”两个字,我低下头,眼泪不争气地流下来了,那么苦的日子我都没流泪,但这时,我在为我的心流泪。
赵枫掏出纸巾来给我擦泪,说:“阳阳,这不大伯马上就会好起来了。”
母亲要我俩赶快赶回去上班,说治病用了这么多钱,快回去上班挣了钱补上。我们同意了,两人都耽误了近一个月,父亲已无大碍,调养调养就行了。我留下了元钱,说如果不够用再给我信。母亲说差不多了,家里还有两头猪,还有些粮食棉花,闲了卖了去,估摸差不多了。
匆匆和赵枫赶了当晚的火车回家,感到自己的心正在一点点下沉。总算回到我们租住的小屋。一进门,我就“轰”地关上房门。一月来的担心,还有此时感情的折磨,让我再也无法控制自己,我扑到他的身上,狠命地捶打着:“说,你给我说!”我已控制不住我的眼泪还有我的声嘶力竭,我一直珍视我的爱情,就像小孩保护自己心爱的玩具,而此时,我分明感到,这个玩具就要破碎了。
赵枫直直地站着,任由我捶打。我打累了,他扶住我:“阳,你看,你就是不珍惜自己,连打人你都没了力气,还这样硬挺着!”
这句话又让我的泪水汹涌而出,我的赵枫,不管什么时候,考虑的只是别人。
“阳阳,我告诉你,你别怪我。”赵枫扶了我坐到床上,“钱不是借来的,是我未婚妻给我的,我快结婚了,祝福我吧!”
“啊?”我只觉得天旋地转,一直的担心终于呈在眼前,“你的未婚妻是谁?”
“你见过的,就是到医院看过我的部门主管。其实在和你认识前,她就喜欢我,曾明白地对我说,她看多了男人的不负责任,只有我,才是可以托付终身的人,甚至说,只要我答应和她结婚,马上让我过上富足的生活,但我一直没松口。”
“阳,就在我说想办法的那晚,我去了她那儿,答应了,也就拿到了钱。”赵枫接着补充,语言干巴巴的,像是在诉说一件与己毫无关系的事。我却是彻底倒下了,这样的结果,我怎么也没想到。
“阳阳,你休息吧,我走了,其实,生活让我们冷静,爱过,我满足了!”赵枫轻轻地带上门离去。我的心随之碎了,灵魂飘了。我一时无法自已,艰难困苦,压不倒我,惟独感情,我惟一的奢侈品,我无能为力。
一个世纪了吧。我这样睁着眼,躺在床上。“不行,我得去找回我的爱情,谁也不能夺去!”我腾地跳起来,我感到自己又重新坚强无比,“对,明天,我得去”!
这是两个女人的对话,我永远也忘不了。是在中午,从不去咖啡厅的我,找到了我的对手坐到了蓝调咖啡厅。
没有过多的铺垫,其实一开始双方就心知肚明。我说:“钱,慢慢还给你,人,还给我!”她说:“钱,我不要,人,我不还!”沉默了,很安静,只有伤感的音乐,是城市里流行的小资的伤感。我缓缓抬起头说:“我说说我和他吧,我们就当是两个女人在说故事,说完我就离开,由你决定。”我含着泪,回忆了我和赵枫的点点滴滴,元,妹妹,还有父亲。我想着,即使我得不到赵枫,我也要将他永远留在心里,还要留在这个女人的记忆里。不知什么时候,我已是泪流满面。对面有一张纸巾递过来,还有隐隐的抽泣声。透过泪眼,她也是泪流满面。
我一直想说,感谢女人的细腻,还有女人的眼泪。她在泪水中微笑了,真的很妩媚。她说:“阳阳,谢谢你,你让我懂得了,什么是爱,我退出。真的,这样完美的,坚不可摧的爱情,我就是用金钱得到了,又有何意。祝你们幸福,到时别忘了请我吃喜糖就成!”
“一定,一定,但,钱,我们一定分期还给你,就是再穷点吧,有啥怕的!”我对她,有真诚的感激。
真的,我要向所有的人说,真爱无敌!元与元是没法比的,但最终胜出。
此时,在我的小屋里,我和赵枫头和头碰在一起,在纸上一一写着邀请客人的名单。我们正在商量我们的婚期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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