嫁给“不靠谱”的男人，是最伟大的理想主义实践
文/苏清涛
随手翻开马尔克斯的小说《百年孤独》，只看了两页，我就喜欢上第一个出场的男主人公何塞。阿尔卡蒂奥。布恩迪亚了——这家伙在从一个吉普赛人那里获得一个巨型放大镜之后，好奇心十足，竟然萌生了将这一发明应用于战争的想法；他以科学家的忘我精神全心投入战术实验，甚至不惜以身犯险，为了验证放大镜对敌军产生的效果，他竟然亲自待到阳光的焦点下，结果身体被灼伤后溃烂，挨了很久才痊愈。
按照我们今天的某种流行观念（实则为“二逼观念”），布恩迪亚这样的男人“不务实”、“很不靠谱”，但我却认为他很有激情、很可爱。与此类似的是，塞万提斯笔下的唐吉可德几乎一直就是滑稽、“疯子”或“傻逼”的代名词，但我自第一次读那本小说时就觉得唐吉可德很可爱。
当然，还有一种可能性，布恩迪亚和唐吉可德这样的男人，当他们出现在文学影视作品中时，大多数人都会觉得他们很可爱；可是，一旦我们身边有一个亲人或朋友就是这样的人，他多半会让我们感到“很无语”、“很头疼”。【庸众的一个特点是：当天才或英雄式的人物离我们很远时，我们崇拜他、仰望他，可是，当这些优秀的人物就出现在我们身边时，我们往往嘲笑他、指责他、同情他，总之，我们的“优越感”十足。】
唐吉可德式的人物之所以被认为“不务实”、“不靠谱”，主要原因当然是他们都好高骛远、异想天开、他们太喜欢做梦并且还分不清梦想跟现实的区别了；可是，喜欢做梦并把梦想付诸实践、哪怕想法只是个空中楼阁也忍不住去尝试，这不正好是一种英雄主义和浪漫主义的气质吗？一位朋友说，“从来不做梦的人接近于白痴”，说得太对了。
如果没有痴人说梦、没有好高骛远，莱特兄弟就不会制造出飞机、诸葛亮也不会发明出木牛流马来的；如果没有满脑子“不靠谱”的想法，就不会出现牟其中拿衬衣换飞机的奇迹、就不会涌现出“92派”企业家。可惜的是，庸人们往往没有能力读懂一个人的气质、他的思维方式和他的精神状态——庸人们是根据一件事情的结果来评价当事人的；这就意味着，假如莱特兄弟折腾了半辈子没有发明出飞机、假如牟其中拿衬衣换飞机的宏伟计划中途流产，则他们将怡人笑柄、他们将从庸人们这里获得“不靠谱男青年”的“荣誉称号”。
有很多孩子、很多青年，他们有梦想、有创造力，可他们的悲剧在于，在他们的身边，庸人们是遍地开花（这样的庸人，既可能是他们的父母、老师，也可能是他们的朋友、同事、上司），他们得不到理解；结果是，很多本来很有价值的设想，在其萌芽阶段便被压制了、被扼杀了。
某些人之所以被认为“不务实”、“不靠谱”，还有一个原因是，他们做的事情，在别人眼里是“没用的”。法拉第研究电磁感应现象时，有个“很务实”的中年妇女问：“你研究这些有什么用？”法拉第反问道：“刚出生的孩子有什么用？”以前，我有个同学在我的一篇日志下面问：“你整天写这些有什么用，能让人民生活水平有所提高吗？”我说：“那么，你对我做这样的批评和嘲讽有什么用，能让人民生活水平提高吗？”还有几个女读者不止两三次地说道：“你整天不停滴说啊说，到底累不累啊？你应该去实干！”或“你既然这么有才，怎么不去考公务员呢？”
看吧，在这些人眼里，做自己感兴趣的事情是不务实的，做有用的事情才算务实；文艺青年是不靠谱的，只有去考公务员才算靠谱。自从我永远地打消了考公务员的念头那一刻起、自从我把自己塑造成一颗“自由而无用的灵魂”那一刻起，我就成为了一个不靠谱的文艺男青年；自从我决心不做二逼青年的那一刻起，我就已经与所有喜欢问“有什么用”的二逼姑娘及二逼丈母娘们绝缘了。有一次，我有个朋友看到某女在我状态下批评我“不务实”的留言后问我：“你跟这个XXX熟不熟悉啊？我觉得可以发展一下，这样的女人旺夫啊。”
我说：“不合我的口味，你要是希望‘被旺夫’的话，倒可以试试。”我没有什么上进心的，与其被这样的人“旺夫”，我还不如继续胸无大志下去呢。再说，我又不是你男人，你摆出一副“望夫成龙”的架势给谁看呢？智慧的女人，大都不会望夫成龙的，因为，旺夫成龙的结果，无非是“赔了夫君又折兵”。
子曾经曰过，“对一个女人来说，嫁给文艺男青年是最大的理想主义实践。”强烈同意。不过，我相信，这里的“文艺男青年”，应该特指那些“不靠谱的文艺男青年”、“不成功的文艺男青年”、“非潜力股”吧；最起码，文艺明星或畅销书作家，不应包括在内。以老夫之见，还是有很多女青年喜欢我等“不靠谱文艺男青年”的；但是，丈母娘们就未必买账了——事实上，大多数丈母娘宁可喜欢“靠谱二逼青年”。
既然我已经清醒地认识到自己是个不靠谱的文艺青年，那么，套用“子”的那句话，如果有姑娘喜欢我，并且，是真的喜欢、而不是把我当做潜力股来投资，那她一定是个理想主义者；相反，如果一个女人总是指责我“你整天说这些有什么用”，那她一定是个现实主义者、甚至是“庸俗得可怕”。
作家吴淡如有个观点，“你是谁，便遇见谁。”对此，我深以为然。作为一个不靠谱的文艺男青年，那些与我交情比较深的朋友，也常常被他们身边的人认为“不靠谱”。对此，我的看法是：“为什么非得靠谱呢？靠谱的标准，应该是由你身边的那些人来制定吗？你自己活得充实活得精彩就够了，为什么要去理睬他们的标准？”如果有人竟然勇气十足地去制定一个衡量别人是否靠谱的标准、并且还拿着这个自以为是的标准去评判别人，他要么是非常牛逼、非常有魄力，要么就是非常地掂量不清自己。
人活着，不就是要多经历些事情，多体验一些有趣的东西吗？从这个意义上来说，一个不务实不靠谱的人，他的人生可能会更加波澜壮阔、色彩斑斓，更加精彩；相反，一种太靠谱的人生，也许是平庸的、乏味的。
PS：1、“不务正业”，往往被作为贬义词使用，似乎还真是这么个理儿；不过，能有幸在正业中活得丰富多彩的人毕竟是极少数，对大多数人而言，波澜壮阔、色彩斑斓的人生，往往是在不务正业的过程中实现的。因此，对常人而言，倘若他只知道务正业，从来没有务过“旁门左道”，那他肯定误了人生；最起码，是缺少人向别人吹牛的资本——固然，人生的意义不在于吹牛，但偶尔吹吹牛还是很有必要的。
